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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自齐上路，晓行夜宿，一路无话。

        到达距离洛阳30里的偃师驿站，早有准备的田横对皇帝使者说：“人臣见天子，当洗沐。”（本小节引文出自《史记·田儋列传》的不一一加注。）

        住下来、沐浴之后，田横对两个门客说了一番雄壮豪迈、令人荡气回肠又感慨万千的话：“横始与汉王俱南面称孤，今汉王为天子，而横乃为亡虏，北面事之，其愧固已甚矣。又吾烹人之兄，与其弟并肩而事主，纵彼畏天子之诏，不敢动摇，我独不愧于心乎?且陛下所以欲见我，不过欲壹见我面貌耳。陛下在雒阳，今斩吾头，驰三十里间，形容尚未能败，犹可知也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言毕，毅然自刎而死。

        烹人之兄，只是说辞、借口，战争时期类似事情多了；真正的理由就是“横始与汉王俱南面称孤”。两人原来一般高，又说好了胜利之后仍然差不多一般高。现在我失败了，你变卦了、要称帝，你食言而肥，我也已经认账，甘愿做一庶人就是；你一定要我三拜九叩、当面臣服，那我宁死而已。

        鲁仲连义不帝秦只是一句话，最终如何行动并不能确认。田横义不帝汉确是如此决绝、如此震撼人心。

        这是一个为了维护最后的尊严而舍弃王侯、选择死亡的失败者。“富贵不能淫，贫贱不能移，威武不能屈，此之谓大丈夫”（《孟子·滕文公下》），应该就是如此吧。努力过了，就是英雄。至于成败，原本就是人谋居半、天意居半的事情。失败了，还能够以性命捍卫自己的尊严，这不是英雄什么是英雄？！

        两位门客奉着田横头颅，驰至洛阳南宫交给刘邦。

        王宫里的刘邦，好似兜头一盆凉水，胜利的喜悦，等待田横规规矩矩、亦步亦趋、毕恭毕敬来到丹陛之下的骄傲都忽然而去，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从心底涌上来、又笼罩全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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