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6 最后的贵族 (1 / 3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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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汉五年五月,田横在我们的故事中出场。(本小节引文出自《史记·田儋列传》的不一一加注。)

        刘邦(生卒前256年-前195年;在位前202年-前195年)。在定陶称帝之后,和刚刚建立的西汉朝廷一起、浩浩荡荡来到洛阳,打算在此建都。周天子东迁以来日趋式微,这里也就不是战场。吕不韦最后灭周时,周又是不战而降。数百年间基本未经战乱,这里富人多、好房子多,周天子的王宫更还在,收拾收拾就能住。不像其他各诸侯国的都城,都在长期战乱中毁坏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刘邦到洛阳的第一件事情是颁布汉军将士还乡安置办法。(这个办法对于西汉功臣、西汉社会都至关重要,随后专门讨论。)上上下下并不知道韩信、张良在其中的努力,都只是称颂皇帝恩德。幸存的下级军官、一般士卒高高兴兴回家了。第二件事情是在南宫置酒庆贺胜利。垓下大战以来,这是第一次全军大会餐,有点把士卒打发回家、中高级军官偷偷吃点的意思。实在是大战之后社会凋敝,弄点吃的不容易。第三件事情就出人意料了:皇帝郑重其事派出持节专使,诏令田横朝见。

        大家都明白这是要干什么。诸事草创、百废待兴,田横好歹已经算是梁王彭越麾下,虽然不算汉臣,但也是尊奉您为天子了,何必着急和他生气呢?

        但刘邦根本就没有和任何人商量,径直把人派走了。垓下大战后,突然发出的诏令越来越多,不像以前那样大事小情都要和大家商量。大家以为是官升脾气涨。其实,是刘邦意识到了变化。之前是打仗、事关成败,不商量不行;现在的事情最多是好坏之分,更何况大家都说好,还何必多此一举?!

        更重要的是,田横并未真正臣服。

        田氏祖上是周天子的陶正,相当于国家经委主任。公元前672年田氏后人自楚至齐,兢兢业业经营三百年、颇得民心,晏婴曾经形容为民归之如流水。到战国初期三分天下有其二了,才轻松取代姜尚的后人,即田氏代齐,可谓根深蒂固。大泽乡起义之后,先后起义称王的有田氏远枝族人田儋、齐王建之弟田假、田儋之子田市、齐将田都、齐王建孙田安、田儋从弟田荣、田荣之子田广、田荣之弟田横,每个王下边还有若干将相,也几乎都姓田。给人感觉,任何一个姓田的吆喝一嗓子都可以称王,多少是个人物就可以称王。韩信占领齐地之后要求称齐王,这是深层原因。

        田氏代齐并非依靠暴力大规模兼并、掠夺,而是点点滴滴经营而来,后世子孙主权观念也就极强,自己的地盘自己说了算,对所有外来势力都保持高度警惕,可谓保守主义倾向强烈。站在后来中央集权大一统立场上,那就是逆历史潮流而动了,怎么批判都不为过。

        陈胜起义后,派周市率军进入齐地。田儋立即抢先杀掉秦皇朝的狄县县令,“自立为齐王,发兵击周市。市军还去,儋因率兵东略定齐地”。当时各地虽然义军蜂起,但陈胜是率先起义的、且已经称王,是公认的义军领袖。率先和陈胜义军开打、武装阻止陈胜义军进入自家地盘的,他们是第一个。

        但在维护自家国、家主权的基础上,田儋也还顾大局、顾天下。章邯秦军围攻魏国临济,魏王咎求救,他立即带兵前往救援,竟不幸战死。这就又有点“国际”主义战士的意思了。

        继承田儋的田荣带队逃回,章邯又率军追来。陈胜死后主持大局的项梁率军帮助田荣,击退章邯后又挥军追击。田荣自己反而掉头,和已经抢先称王的田氏近枝田假打起来。项梁孤军深入,被章邯包围,派人要求田荣出兵,田荣却借机要挟项梁先在他和田假之间选边站。项梁拒绝,田荣也拒不出兵。项梁作为张楚政权最具统御能力的领袖不幸战死。这时候的项羽、刘邦都还是看大神打架的小角色。田荣一枝和义军主体的关系也就一直不好。

        推翻秦皇朝后戏下分封时,项羽有意将田荣晾在一边,分封了和义军合力攻秦的田都、田安两枝。田荣立即兴兵打跑田都、消灭田安,统一三齐、自立为王。刚刚开始号令天下的项羽,大概没有想到,只得怒而北上伐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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