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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四五 青龙初雨 (1 / 7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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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青龙谷的正月没有爆竹欢腾,只有烛火祭祀。到了十五上元,谷中却下了一点小雨。这样挺好。至少这个本应看灯赏月的节日,就有了不必欢闹起来的借口。

        单刺刺还是做了几只纸灯,分给两个弟弟。元宵那一晚,两个少年把灯挂在屋门外,烛火点了一夜。

        仿佛这样可以照亮父母亲回来的路。

        屋檐下零星的水声在黎明时分淡去。刺刺从床上坐起来。窗外晨鸟的鸣叫听起来有点不大真实——这个冬天太漫长,她已经记不起有多久不曾遇见过这么清醒的早晨。极薄的一点白色正透过了窗纸,仿佛——外面的世界,已是融暖春日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披起衣裳,走到窗前,用力向外推去。窗外分明还是一片灰蒙的冬寒,只是风似乎没那么凛冽,温凉地吹拂起她的发。晨曦在眼前一点点展露出模样,她望着熹微之中空荡荡的远方,还未熄去的昨夜的灯与天光交织出一片弥漫的虚无,令她想起……那一天泛着淡红微光的雪。

        整个冬天,她只记得落了那一场雪。她记得那天这个地方浓重的血腥味,她曾以为是雪天的缘故,可后来从父亲的遗信里,她知道了——那天朱雀来过,而父亲参与了那场伏击。

        所以——那血腥味是真实的吗?

        那封信她现在已经不必拿出来反复读——她早就已经记住了每一个字。朱雀是以为夏琰提亲之名前来,那么他会出现在自己家里就不算奇怪;而那时的父亲打算向自己隐瞒此事,所以,派人擦除抹去了家中各处的血迹乱象,也理所当然。可她有时会梦见木架上那个消失了的青色药瓶,和那些被人动过的针线,这梦境交织着曾几何时她为那个人缝合着背上伤口的记忆残影,让她不知有多少回,像今天一样,突然惊醒,不知身在何处。

        即使对父亲的信没有一丝一毫的怀疑,她还是找单一衡问过一次。那个雪天,自己是和一飞在顾家帮忙打扫,可一衡似乎是同父亲还有如飞表哥在一起的,理应知道整件事的来龙去脉。单一衡只说事实便如父亲遗信中所言,至于细节,他记不清了——他说,因为他被朱雀带来的人踢了一脚,昏过去了一阵,没有太多印象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刺刺没有追问。她感觉得出他的情绪里有很多不对,可在尚未从失去双亲之痛中喘息过来的时刻,每一个人的情绪都那般起伏动荡着,她本来连第一句都不应该问起。如果父亲是这样说、一衡也是这样说,她又有什么理由再去怀疑些什么?比起这些,关心弟弟的伤势有没有留下什么不适,才是身为长姊更该做的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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