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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秋沉笑了笑，“公子问我们翁主吧。”旋即推开房门，进去通传。不多会儿出来，做了个请的姿势，“公子进去吧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赵雪宸回以秋沉一笑，进得房门来，见令熙披着张雪白狐裘坐在临窗的榻上，脚边摆着一只烧得正旺的碳盆。她面色略显憔悴，一双眼睛没有神采，朝自己望过来时，似有一股冷意蕴在其中，那是赵雪宸从来没见过的眼神，又冷又陌生。赵雪宸笑容微滞，一种不好的预感陡然而起，唤一声“阿荔”，语气还是像从前一样，几分克制间杂着几分亲昵。

        令熙双眸一垂，视线落在交叠握着放在膝盖上的两只手上，两根拇指轻轻的拨弄虎头纹佩囊的系带，开口道，“我记得有一年，你，我，兄长，我们三个去城外放风筝，那风筝是你教我做的，风筝背上你画了一颗荔树，我添上了雪絮，你还笑我说荔树五月结果，五月飞雪乃是无中生有。那风筝我极是爱惜，可惜我放不太会放风筝，眼睁睁的看它挂在树上，破了，兄长只会嘲笑我，你什么也没说，爬到树上把风筝取下来，又用浆糊细细的替我补好了。你爬在树上往下看我的样子，我记了很久，现在想起来也记忆犹新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那只风筝你虽然替我补好了，后来我也没留住它，它飞得很高，线扯断了，越飘越高，我要去追，你拦着我说再给我做新的。我生了气，新的也不是原来那只了，气得几天没同你说话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赵雪宸在令熙的诉说里也回忆起那段往事，那一年令熙才九岁，小姑娘脾气倔得吓人，“我记得，后来我做了新的送去给你，你总不要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后来我不爱放风筝了。”要么是被树枝挂破，要么是断线离去，她不喜欢那样。

        那只被令熙拒收的风筝，赵雪宸将它挂在自己房中的墙壁上，经年累月，用浆糊糊在风筝骨架上的纸破了，那上面的笔墨被岁月的苍黄扫过灰白浅淡，再渐渐的，用细竹条做成的风筝骨架也将要散架，像一个衣衫褴褛奄奄一息的老者。赵雪宸将那风筝摘下来拆了，竹条与纸归了炉膛，看着那灰烬，赵雪宸读似乎懂了令熙为什么不要它，“你舍不得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我都忘了，你是沧云京人氏，十五年前你爹爹被皇帝任命为璩阳国国相，你们全家迁来殷阳，十年前你姐姐嫁回京都，你……迟早也是要回去的，对罢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令熙始终垂着头，说话的语气淡淡的，听不出情绪，只是她越是这样平静，赵雪宸越不安，眨眼间心中已经有了几种猜想，不由得走近几步，半蹲在令熙面前，一双手去握住她的一双手，一双眼去看她的一双眼，“阿荔……”他想说，“你忘了，我要娶你的，我不会离开你，不会像风筝一样。”但他喉头似被堵住，他说不出口，甚至有些心虚，而令熙似乎看透了他的心虚，略带讥讽，“终有一日，你也会像风筝一样，线断了就飞不见了，我竟然还会相信你，相信你会娶我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赵雪宸紧了紧握着令熙的手，“我说要娶你，是真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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